周冬梅诗歌
周冬梅诗歌作者简介:周冬梅,女,1980年1月生。作品散见《星星》、《诗潮》、《诗林》、《中国诗歌》、《延河》、《朔风》、《草原》、《青海文学》、《重庆文学》、《湘南文学》、《华夏文学》、《中国诗》、《商洛诗歌》、《九洲江》、《九州诗文》、《诗文杂志》、《重庆日报.农村版》、《中国畜牧兽医报》、《宝鸡日报》、《作家视野》、《翰林文学》、《西北军事文学》、《诗词世界》、《当代诗人》、《小拇指诗刊》、《香稻诗报》、《梨花潮》、《大连群众文化》、香港《中国文学》、澳门《澳门月刊》、台湾《葡萄园》、泰国《中华日报》、加拿大《海外诗刊》、《中国诗歌在线》、美国《新大陆》、《亚省时报》、《越柬寮周报》等国内外数十家报刊。诗观:善于用笔触摸生活的疼痛推荐语:毫无凝问,周冬梅的诗是自然的馈赠。她的诗是从生活的细碎中抽丝剥离出来的,她在诗中寻找人和日常生活之间的微妙关系,然后用简洁明了的语言,清新亮丽的色彩,呈现出自然、健康、优雅的动人之美。 诗人下笔稳健,诗质厚重,句与句之间的交织富有张力,含而不露。 ----蒋芸徽
晒谷子-
一粒粒心事饱满的谷子躺在晒场像一个个忧伤的汉字在排列母亲,心酸的诗行字或者词,句或者标点都经得起写诗的麻雀推。敲。啄。磨。-
弯腰,屈膝,鞠躬,叩首这些重复的动词指挥了母亲一生可以说,这一生母亲的汗水和泪水比谷子的产量还高-
无论怎么吹糠见不到五斗米无论怎么拔节我也从没见过母亲超过100厘米高的幸福
当谷子摊开身体任凭风吹雨打母亲也彻底释怀一粒米香盛开在炊烟里是她今生最大的奢望-
生前,给稻谷俯首称臣死后,稻谷,还会踩在她的身上踩进她的骨头缝里长出一点细小的,卑微的狭窄的硬硬的东西这些硬东西是她这辈子不可触摸的伤(发表于《星星诗刊》2013年第八期)
母亲-锄头,镰刀,瓢瓜是母亲手里的作画工具画的作品,往往比画家更有人性更接地气-
一段段小路,是母亲脚下的琴键无论怎么弹奏,都会漏掉很多光阴
厨房,猪圈,庄稼地是母亲这颗行星终生不变的运动轨迹-
箩筐,扁担,是母亲这个女人用男人般的肩膀,顶起同时顶着的,还包括各种各样的压力-
背篓这一口生活的黑锅给母亲无端地判了无期徒刑使母亲背负了一生尽管如此,还是漏洞百出漏出了草头,草脸,草脚,草草人生-
鸡大人,鸭大人,猪大爷,狗老人是母亲的上宾她们随便一声叫唤母亲,都会冲锋陷阵本来,她的阵地,就是鸡圈,鸭圈,猪圈他只有伺候好了他们,才能获得一条小命
(发表于《诗林》2013年第3期)-
稻谷,我恨你-
说实话,我不止一次看见母亲在你面前,卑躬屈膝灵魂,低到了尘埃里-
特别是你以秧苗的名义插足母亲的生活时水里的皱纹,便一圈一圈地长到了她的脸上-
稻高不过三尺,稗高一丈母亲的汗水和泪水,终日在你们中间周旋串成干瘪的诗行-
一鞠躬,三叩首行大礼后母亲终于获得了一粒米的幸福-
空虚,干瘪母亲,苦饱满,成熟母亲,苦-
当我把你打落牙齿和着血吞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你也好苦只是不愿说出-
你和母亲是一种苦,酿造另一种苦(发表于《芒种》2013年第八期上半月刊)- 母亲是个诗人-
没事的时候,母亲喜欢铺开大地这张稿纸写诗写春暖花开写炊烟掐不断的情感写田埂踩不弯的思念-
写着写着,玉米走成了七律或绝句南瓜花形而上学苦瓜越来越现实主义红薯充当标点符号麻雀踩着韵脚-
写着写着一首诗,被打磨得比镰刀还亮写着写着锄头成了母亲手里的笔要么深入,要么浅出-
写着写着,一首诗就老了半截在外面,半截在土里像极了一棵庄稼的模样(发表于《芒种》2013年第八期上半月刊、《星星诗刊》2013年第八期)-打水-
说实话,母亲不止一次地来到井边从深不可测的未知世界里打捞起 另一个自己-
那时候,井深,绳长投下桶后,就投入了全部的身心投下了一个活生生的自己
母亲像一只水桶找寻着生活的高度和深度而水一次次把她压入底层“她的命运系在一线之间被填满,或者被抽空都不是她所能选择的”-
当她被拎拧出水面也把所有的过往,梦境以及凉透了的心拎了出来阳光不会晾晒-
“那时候,她仅存的几点青春在激荡”几片叶子,心安理得地伏在水面测着日子的深浅-
最后,两只水桶左右着母亲的比山路还坎坷的人生“弱者为难着弱者”-
其实,水桶也是无辜的“她的一生被水欺压或者别离谁也无法饮干她的痛苦”
(发表于《诗林》2013年第3期)-石磨-
像一幅对联的上联和下联像一阕宋词的上阕和下阕像般配的上牙和下牙像门当户对的老夫老妻多年的磨合早已使他们有惊人的默契无论是特立独行的豆子还是牵强附会的糯米都逃不掉被残缺,被肢解的命运“任何事物不可能十全十美太过完美的,就像成熟的果子迟早会被掉落,腐烂”-
磨着磨着,母亲觉得自己就是一颗被石磨软磨硬泡的豆子在一个名叫日子的磨心里周旋慢慢地磨去棱角,磨去青春磨损健康,磨掉生命先磨圆,再磨成粉灰飞烟灭的那种零落成泥的那种
(发表于《诗林》2013年第3期)-
一株拔不出来的麦苗-无所谓饱满,也无所谓空虚成熟就好-
母亲的希望,在五月,格外沉重目光,比月亮这把镰刀,还要锋利-
此刻,一滴滴汗,不再隐忍开门见山,质问麦苗与泥土的真情:“麦穗倒了,为何麦茬还要以死灰复燃的方式,继续爱 ”-
不懂,就是不懂,年轻人,是一种奇怪的病理不清的,何不,一刀,两断?
春去冬来,日子一天天过去思念,青了又黄,黄了又青可母亲,这个庐山之外的人却一头扎在地里,成为一株根深蒂固的麦苗谁也拔不动她
(发表于《诗林》2013年第3期)-
五一节,想起秧苗-想起五一节,就想起秧苗想起秧苗,就想起了母亲-
一排排,一列列并非太极也不是诸葛亮在故弄玄虚-
是母亲,在指挥千军万马,把一个又一个山头,拿下-
一字,一句,一标点落地成文一举手,一弯腰,一投足 ,诏书出炉闪电般不可修改-
我最为之动容的是,这些小小秧苗踩着诗的韵脚,生长最终,却长成了母亲弯腰的模样
(发表于《诗林》2013年第3期 、《芒种》2013年第八期上半月刊 )-
蝉 壳-乡村有病,蝉壳恰好是一味中药小时候,我和蝉组成高低声部合唱童年蝉壳终究是被蝉利用后的一个道具而已蝉,千方百计地想抛弃她想逃离她甚至用她为自己装满十克忏悔,十克风声十克凄凉,越来越接近药的味道-
一个吃烟的男诗人-这个男诗人,有个习惯就是写诗的时候必定吃烟军队未行,而粮草先行诗歌未到,烟先到-
句子越写越短短得像他咳嗽不止的余生偶尔的一截断章里有烽火和狼烟的取义-
写着写着,黑夜被烫伤写着写着一首诗的来路像烟雾一样迷茫写着写着,他的诗歌满是孤独,灰烬,尼古丁,剧毒和原罪写着写着,他在一首诗里和烟同归于尽-
磨刀-
这么多年 菜刀一直用铁锈爱着生活用麻木和迟钝,应付着生活-
这么多年,生活试图把你磨亮磨得锋芒毕露,磨得尖酸刻薄磨得血腥,残忍
这么多年,生活一再把你逼迫你不再打算隐忍-你直接磨刀直接像贺龙一样,用两把菜刀把革命闹得哐当哐当的响-
磨,磨给敌人看磨,磨给对手看磨,磨给生活看
磨来磨去,磨来磨去,你和生活互为刀子互相捅着对方的硬伤-
我是一只蚊子-实话告诉你,我是一只蚊子最近,我叮上了器官诗脸蛋是我的,美腿是我的手臂是我的,嘴唇是我的丰乳是我的,肥臀的我的不过,有些器官我比较嫌弃,我也不好意思列举-
嘿嘿,还别说器官诗,也是有血有肉有色有香有味的-
不要怪我老是叮着有缝的蛋也不要怪我情趣低级其实是美女们太露露乳,露胳膊,露腿,露骨我什么都能够经受但经受不住如此的诱惑-
请不要拍我,我不是名蚊难道你不怕我刚吸的器官诗的血脏了你的手-
一个名叫父亲的老人-
看见一美女,老人眼亮,脚疾,时时
踩着她的影子,不放
性急的烟,不停地冒火星子
欲望还没有要灭的意思
转弯,抹角。警察出现
柳暗,花明。
老人的泪流浮出一块石头
“她穿着校服的样子,像极了我女儿
在外打工的我,已几年未见,好想,看她一眼”
日思夜念的女儿是我,老人是,我的父亲-
插秧-
水深,母亲陷入泥沙俱下的日子
幻想着三亩薄田
两间茅草房和
一缕炊烟-
水中天,并不明朗
生活逼得她
一退再退-
退得实在不能再退的时候
她面壁思过
以此获得一粒米的救赎-
慢慢地,她也变成了一株秧苗
一株被生活围困的秧苗
风,把稻田弄出很大的水声-
一头怀孕的母牛-
一头怀孕的母牛在耕地。她有多苦麦苗知道,谷穗知道红薯知道她有多累,汗水知道被反复嚼得骨头都碎裂的青草知道被泥土碰得头破血流的犁铧知道她有多疼,深深的牛蹄印知道勒进历史的牛枷知道,高高举起的牛鞭知道肚子里的小牛知道是的,小牛一直在她肚子里潜移默化地受着胎教-
男人嘛-像滥情的酒总想倒进不同的高脚杯像采花的蜜蜂总想俘获所有花朵的芳心还美其名曰:“蜜蜂都是累死的”男人嘛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边吃边嫌弃有了白玫瑰,还想红玫瑰蚊子似的多情,总想折服玫瑰的无情男人嘛
一棵树,想开千朵花一颗针,想穿千条线狗改不了吃屎猫素爱偷腥涉水三千不想只取一瓢饮男人嘛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说粗话,干粗活骑着秋风这匹骏马闯天涯闪电,也无法修改他的豪情男人嘛
宝剑的把柄握在英雄的手里英雄的软肋握在美人的手中犹如打蛇,总能被打中七寸好了伤疤忘了疼爱江山更爱美人男人嘛
一手端着酒这个老婆一手夹着烟这个情人一手搂着麻将这个二奶一手与懒惰这个女鬼纠缠不清哎,男人嘛-
剥玉米的人-
剥玉米的人,一行一行地剥就如当初栽种诗句时那样一行一行地栽
剥玉米的人,一字一字地剥一句一句地剥想把乡村生活这本大书剥掉些沉重和痛苦剥到最后,就用玉米棒子打上一个休止符
剥玉米的人,一厘米一厘米地剥一寸一寸地剥,彻彻底底地剥小心翼翼地剥,最后像岁月一样,把他们剥光-
外公是打铁匠-
外公是打铁的他可以把生活打扁也可以把生活打圆甚至可以达成锅碗瓢盆的形状
不过,打出的黑锅,多半是自己背着打出的铁饭碗,居然要跳舞打出的瓢,在弱水三千中测量着爱情的标准打出的盆,盛装着一个村庄的疼痛以及一条河流的忧伤(入选《安徽文学》2012年年度诗选)-
打铁 - 不打不成器,你高高的教育理论砸在我还不算硬朗的脊背上父亲,你不知道你每打一锤就把恨加深一层就把疼痛加深一寸还记得吗?父亲我被你打成了革命烈士的样子父亲,我现在成器了我是一颗钉子你打算把我钉进哪根朽木?-
下班后的农民工-
当监工的太阳下班以后农民工的身子才勉强下了班但心还在累着明天还有几个土石方还要挖有几十平米的瓷砖要贴有几百斤水泥要和还有一个60来岁的从脚手架上摔下来的农民工还得去看看是死是活?
工地上的老板,像和稀泥一样使劲儿把这事和来和去实在不行,又像泥水匠糊墙壁那样哪儿不平就抹平
农民工心里不平呀,使劲儿喝闷酒因为太累了,只要了两个小菜一碟花生米的农民工夹花生米的时候,手使劲儿颤抖那悬空的花生米像脚手架上的农民工一样一不留神,就摔下去了
先是撞在桌子上,皮开肉绽然后从桌子上跌倒地上骨头都破了碎了最后,还打了七八个滚彻底变成了一粒灰尘-
竹子,我恨你-
那时候,你长在我老家的大门前一副捅破天都不补的样子我认为,你的脾气是美的在你还没有出头之日时你顶破了土地老儿的压抑政策我认为,你的个性是美的当风穿过你千疮百孔的身体你成了萧或者笛,我认为你的漏洞百出和疼痛是美的你有千千节,节节都选自唐诗宋词我认为,你的气节是美的
以至于现在,我一直都保持着你的样子心肠是直的,语言是直的,脖子是直的腰是直的,背是直的,膝盖是直的诗歌是直的
除了对一棵农作物保持敬意除了对祖宗磕头我一直都保持着直立保持着你的样子即便风的语言带刀雨的行动像斧-
断指 - 连续转了八九个小时了机器又冷又饿他瞄上了二哥思乡的手指反正那双手本就是流水线的一部分反正老板不会保护那双手新闻也不会,劳动法也不会反正那双手机械重复着上班加班,上班,加班的动作已经分不清,是机器还是手反正不吃白不吃再说了,这又不是第一次吃手指再说了,那些手指都没把他咋的他这样想着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瞬间,二哥的眼泪在疼骨头在疼,纱布在疼工友的心在疼
流水线型的疼,机器般立体的疼阴影与阴影重叠的疼从脚到头不断升华的疼血淋淋的疼,赤裸裸的疼就连这个时代都充满尖锐的疼
而老板的麻木,和机器的无动于衷更在他的疼痛的伤口上撒了一把厚厚的盐-
留守的乡村-
长着韵脚的玉米被留守了下来满口方言的土豆也是被社会磨圆的西瓜也是
同时被留守下来的还有周庄的蝴蝶唐诗里寄出的麻雀瘦弱的豆芽妹妹天天牵着思念找妈妈的牵牛花
我是说,贫困,衰老,无助,疾病和孤独,都被留守了下来我是说,我多么希望留下来的,是爱仅仅是爱,而无关其他-
瀑布 - 事实上,他一直是一个演讲家滔滔不绝,激情万丈的那种他从海边讲到江边从江边讲到悬崖边他还是刹不住车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或者说,他压根儿就没有学会闭嘴
为了引起大山的共鸣他终于跳了下去从高音走向低音从流水走向知音
后来,有目击者称他是被别人的掌声推下去的目前,案情扑朔迷离尚未侦破-
钉子-
他爱一个人是死心踏地一门心思的那种比如对木头他从一种形式进入另一种形式以此达到爱情最佳的饱和度和切入点常常,他得把生锈的青春和扭曲的爱恨留在外面常常,他顾头不顾尾把硬伤和把柄,赤裸裸地露出来一旦遭遇羊角锤这个情敌他的所有爱恨就会连根拔起-
夏天这朵玫瑰不好惹-
他身体里有太多的雄性激素
无法平衡
因此,他看什么都是母的
他看见夏天提着裙子在跑
看见雨有怒放的乳房
甚至看见公共汽车上,一婴儿在吃奶
他也想吃,他说
在这个缺乏爱的年代
他需要母乳喂养
他想拥有二奶-
而喂奶的母亲
直接用钉子一样的目光
蛰了一下他的多情
他立刻明白了,夏天这朵玫瑰不好惹
愤怒是她身上最深的刺- 真美,饱餐一顿,慢慢消化。 杨管,我是大海,怎么突然进不了《渝水诗刊》
http://ys.xlkf.cn/forum.php
能否帮我查询一下,名字密码,以及如何登陆。
我现在只好重新申请了另一个号“平凡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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