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四章
我们总在城市里歌唱着田园 一种迫不及待的逃离,我们便有了故乡。 那些飘在头顶的云雾和鸟的弧线,成了我们诗歌赶不走的意象。 挣脱母亲的手,将亲人的视线拉得越来越长越来越细直至在苍茫中悄然断裂。 我们的梦中,便多了深巷的狗吠和桑树巅的鸡鸣。我们总是在城市里歌唱着遥远的田园。 雾霾阻隔了远山。喧嚣隐藏了鸟鸣。 疲惫滞涩了家书的笔墨。 故乡,这个词语开始在时间的缝隙里伸出顽强的芽。 二十四节气的农谚,却在不断的回味中消磨了记忆。 但是无论如何,故乡总是可以安放我们乡思的家园。
而今,我遥远的故乡也成了别人歌唱田园的城市。 我们曾经兴冲冲的逃离,堕落为不可复返的遗弃。 流浪的乡梦,向何处去寻找母亲茫然的凝望? 僻径 顺着金牛渠从北向南,一段在东,一段在西。
从灯红酒绿中悄然脱离,像在躲避什么,又像在寻找什么。
两岸灌丛掩映,渠中急流无声。
纯粹由原始的泥土构成,在横斜的枝叶之下曲折迂回。
那些团团簇簇的粉色月季和如火如荼的美人蕉,顺着沟渠燃烧,追踪它的走向。
成群的画眉鸟围观鼓噪,一群无聊的看客。
这样的情形每天都发生,在被城市遗忘的一隅。
这闹市里,孤独的隐者怀念着远去的蛙声和炊烟里的晚霞。
这一条僻静的小径,我只行走在每日的黄昏。
在闸口转角的地方,石板上蜷着一条慵懒的灰狗。
每一次,我们互相对视两秒,然后互为陌路。烈日下的中坝村
在龙门山麓。 从山清水秀的小鱼洞左转,进山。盘旋。急转。惊心动魄的错车。 每前进一步,我都在怀疑自己的目标。 中坝村,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一直走,右转过桥,再上山便是——路边一位热心的大姐说。 过了桥。桥头的风光已在日光下晶亮地闪烁。
中坝村——村牌立在路边,不见房舍和人影。 曲折的路。无尽的绿。远处是高耸的山峰。 烈日直射下的峡谷,连鸟鸣都在混乱地颤抖。 一座吊桥在峡谷的滩上投下沉默的阴影,桥面上竟无一个足迹。 望向峡谷的纵深,无尽的大小滚石的堆叠,远远近近地反射着凌厉的白光。 山野的绿色在这里竟为之黯淡而为灰白。
车停路边,我有些茫然。 一条从深山里蜿蜒而出的一条峡谷。有树,有山,还有乱石。一条草蛇样的路在绿海里穿行。 不由自主地沿路而上。也许整条峡谷就是一个景点。 林间低伏着的一片片黄连和川芎的身影,与阔叶富态的厚朴林互相呼应。杜仲树的林间藏着斑鸠的和鸣。 中坝村,竟是一个药材的世界。我仿佛悄然蹩进了《本草纲目》的字里行间。
一位老妪在树阴下的土里种菜。 一位老者背着手从树阴下踱进了矮墙后的院子。 一只蝴蝶,停在阳光下的秋千上,凝固成了世外的永恒。 五月红瘦了,绿肥了。
风挟着雨送走黄昏。雷挟着电迎来黎明。
生命撑开日光的空间,拉长了晨昏的距离。
露水占领所有的绿色,把姿色摇曳的春滋润成丰腴肥硕的夏。
燕影的弧线流畅了乡土的爱情。
原野的尽头已经隐约着布谷鸟的歌声。
鸡鸣狗吠里的炊烟,让如雪般凋零的花瓣在绿海之间化为日渐丰满的果实。
柏条河的浪花一天比一天高起来。
放肆的阳光追逐着裸露的肌肤亲吻。五月已经出发。
川西平原的深处,杜鹃鸟送行的歌唱早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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