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菊 发表于 2015-8-9 22:05

向北方(组诗之二)

向北方(组诗之二)

以鲜血仰望,一座山的沧桑与静默

从这个七月往上攀登,通过79级台阶
沿着当年的战壕、指挥洞,抵达炮火硝烟的1946
那时人类的黎明还没来临
战火和星辰连在一起

一个人,身后有无数人
从毅力和挺拔走来,从山石和沦陷中走来
从白雪青松里走来,从一瓣花香中走来
他们脚下是沉沙的河水、他们头顶是星转云流
战士、勇士、烈士、是他们的名字
我脱口而出时,仰望是红色的、心跳是红色的
像老虎山的姿态与骨头

枪炮、呐喊、碎石飞沙
血肉、凹陷、奋起抗争
这些锋利的词,如同这只静卧的猛虎体内的惊雷和闪电
已在心灵的岸上静如花草,动如飞瀑

时间如烟尘
在虎山西望卧龙北饮霸王的静默中散落
而山上草木生香,如同一面镜子
让所有来过和正在赶来的人们照见自己
汹涌和澎湃,是来自内心的忍不住

这一片从《敕勒歌》中涌出来的草原风光(组诗)

我甚至听到了来自南北朝的马鞭

天空在露珠里打坐,阳光在青草里返青
在黄花沟,一望之遥让我信了花可以开到云上
这是二十一世纪难得拥有的半日浮生
凝神片刻我突然懂了“穹庐、四野”
挥动悠远、辽阔、、无垠以及四面八方的风

不是江南,江南没有野花成海
不是江南,江南没有野草泛浪
不是江南,江南没有六月飘雪
不是江南,江南没有壮美日落
是塞北,是夜空滑到星辰,是星辰藏进群峰
是群峰挑起时空,是时空汇入泉声


我确定,无垠中曾有九十九次惊鸿一瞥属于我
我是一首诗里最柔软的部分
我是一个传说中的一小段旁白与背景
我是群龙峰顶卸下过雨雪的云彩
我黄花的黄、胡麻的白、石竹的粉、我是山丹丹的红

我来,是为了找回自己
我来,是为了与千千万万个自己久别重逢
山、泉、花、草、马背、星霜、过往、当下
黄花沟的一切都是我的亲人
亲近他们就是亲近自己,我甚至听到了来自南北朝的马鞭
犹如石头的脉搏持续叩响花海草浪
犹如万物的根须与万顷大地的相互护佑
这一片从《敕勒歌》里走出来的草原啊,永不凋零

从点将台到孔明灯

帝王、朝代。遗址总有着
颠覆了又泛起青葱的喧嚣与繁华
也许,岩画传递到人们手中的是一把刀
但在史册与传说之间并没有一条分界线
将虚幻和真实辨个清晰

元太祖、点将台、古长城
并没有在黄花沟掀起更大的波澜
九十九泉如一个古老的姓氏
如一艘行驶在历史长河里的船
必定经过破、沉、断、没
只是一把叫做骸的骨头
早已不受军令和战马的束缚

母亲曾经告诉我说:小孩子有骨头就不愁肉
我想,这句话用在黄花沟身上
能将水草与佛送上岸来,像把梦一一摆渡上岸
毡房、敖包、迎客的马奶酒和洁白的哈达
是塞外的,也是世人的。是历史的、也是未来的

我记得,向往星空是从儿时开始的
那时候并不清楚自己所敬畏的是什么
现在,我仅凭黄花沟擎起的永不塌陷的浩渺
就能肯定草原是干净且安全的
我可以与古人和来者一起,以孔明灯的光和热
驱走所有黑夜

在黄花沟,风用自己的明亮照见人世的光明

这是世间最嘹亮的号角
劲风,挣脱既定的约束
在黄花沟站起来的千千万万架转轮上
吹响了牛羊、草原以及毡房

此前,有无数疾如闪电的快马
运走了朝代和更迭留下的残垣、垃圾
直到草木、山川、河流听懂了牧人的方言
直到穹顶透光,直到坚守者完成清点
重新排列好金戈铁马与奶茶、蒙服的次序

在黄花沟,疾风不但知劲草
更懂得如何驰入人类的文明和智慧
现在,轮到我上场了
请不要问我为何而来,又将到哪里去
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去,注定是我匆匆一生
我只想在有限的时间和视野中,移栽一盏
塞北劲风,只要能像劲风一样明亮自己
我来,只为学会用明亮的自己照见人世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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