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日出西边雨（组诗）
东边日出西边雨（组诗）●余燕双
同桌
六年以来，铅笔刀从中间划过的同一张桌子像分裂的疆土
常常为边界问题闹得不可开交
之后的六年，一个住在鳌江南岸瓦窑头
一个住在鳌江北岸的埭头村
靠艄公颜一早的小舢板
来回摆渡把彼此连接起来
再过六年，龙港大桥通车了
我开着小三轮机动车，直抵你家门口把你接过鳌江
花期
幸运的月月桂常年都在开花
蝴蝶兰花开半年
长寿花，美女樱，百日草，四季海棠整个季度不败
铁树千年开一次
昙花一现，小麦花更加短暂
撒哈拉沙漠的短命菊
只需一丝雨水眷顾
发芽、生长、开花、结果、死亡
瞬间走完了一生
东边日出西边雨
响雷过后，那么多乌云往钱仓山集聚，那么多雨落在箭岙底
落在小金七间房的屋檐上
晚稻开始分蘖了
春芳和春香顶着烈日
赶往东塘河，踩着水车
往长六亩灌水
热汗淋湿了胸襟，她俩的乳峰若隐若现
铰剪岩河
断流之后的铰剪岩河像一条僵死的蛇
铰剪岩仿佛一把剪刀
渐渐露出水面
把埭头村的月亮剪成两半
也写炊烟
翻过仙岩山，前方就是罗垟地界，夕阳穿过云隙
几十间废弃的平房
散落在松树夹杂着杉树的林子里
找到一块石头坐下来
忽然有一条炊烟
从长满老年斑和荒草的屋脊
冒上来，虽然刺鼻，熏人
让我睁不开眼睛
热泪眼眶中，我依稀看见
30年前的七间房，母亲正在生火，父亲扛着锄头归来
兴隆街的影子
受困与大楼之间，很少能看见自己完整的影子
每当夜幕降临之前
影子短暂消失了
之后华灯初放时影子又多起来
青砖路面上我看见
相识或不相识的影子
纠缠着的影子
有时分不清你我的影子
只有到了子夜之后
灯火已阑珊，影子稀疏，我才能看清自己的另一面
新房子
过状元路，向右拐个弯就是我的新房子
湖里弯第3栋608号
两棵发财树站在大厅两侧
夕阳静静地照进窗口
发出梦幻般的光彩
室内的装饰，电器，家具
和阳台上的兰花肯定都是新的
唯有我左脚的风湿症
属于旧伤复发，爬上几十级楼梯，感觉到隐隐的痛
清晨
初升的太阳像海绵宝宝，登临杨屿门时
最先被吸掉亮光的
是葡萄架下徘徊的萤火虫
之后是一弯新月
之后鳌江港的渔火
之后是吉祥巷阑珊的街灯
能坚持到最后的只有钱仓山山巅的北斗
【余燕双，男，1963年出生，浙江平阳人，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平阳县作家协会副主席。作品散见《诗刊》、《星星》、《诗潮》、《诗歌月刊》、《中国诗歌》、《飞天》、《奔流》、《诗林》等刊物。曾获2013年浙江省作协会员重要期刊发表成果三等奖。出版个人诗集《琵琶曲》、《乱弹》，合集《六维空间》、《不一样的彩虹》。现供职于浙江省平阳县教育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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