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潦草的心绪（组诗）

赵华奎

一个人潦草的心绪（组诗）
文/赵华奎

1.岭上行

我把天空喻为纸，鸟群是排列无序的字
如果落在枝头上
便长成一个人潦草的心绪。一句叹息
戛然而止

蓝色颇为虚张
云朵垒起万千座城池，你会指着某片云
说我们身体里蓄有雨水
此时是午后，我等在谷壑边
盘算着怎样接收一条河流

在岭上行走，听草木间窃窃私语
我曾安排桃花认领过春水
蒲公英认领过秋风，红梅认领过冬雪
时光那样软
现在，我开始安排自己回到旧信笺里

认领你的影子
一处烟火，黑土一样的亲人

2.一条路

一条路把我当作快马
脱疆之日，那个扬鞭的人，是父亲

秋天的河流唱出去意
我会打开背后的翅膀，沿一条路南下
或西进
身后是一座干涸的村庄，无边的空寂

此去千里，需添衣，驾烟尘
用一袖秋风把炊火带走，把你领回记忆
待月光泻下来
我会把它调成一坛美酒
一个人独饮，宿醉

路旁的桂花开出米粒，作我的酒引子
树下有开花的石头
许多年了，都没有学会行走或漂移
你看不见我
有时步履踉跄，被一片落叶绊住

3.海拔

用笔尖挑起波峰，镂空之处
就留给波谷
掩藏大海无休止的欲望，以及人们
临乱不惊的性情

时间在立起峭壁的同时，又掘出深渊
被大地耐心地注解成海
临渊而立
每一块石头，都在欣赏自我的海拔

夜色持续涨升
连同灯光，在一页白纸上呈环形漫延

一个人从镜子里审视自己的脸
失水的目光
久久地聚集在鼻尖，被呼吸声盘活

4.夜的眼晴

城市矮下去了。夜色在围堵灯火
星星是它的眼睛
你也渴望周身都是眼睛，透视浩荡的尘世

天台之上种着一个人的风景
你沉思良久
黑夜究竟是谁织的巨网，漏下来的话语
像一群飞鱼

以一枚软词抚摸内心的凉薄，或虚怯
是你此时最真的想法
街道上的车流和人声相继淡去
一阵风口无遮拦，说破了你眼中的雨意

有颗流星划过夜空。你看不见远方的海
收容了多少道流火
2021.0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