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点日记

粪土

圆点日记
文/粪土

(之六)


①

镜子，比古井深，多少明月可鉴
一条条路，指向不清

又多少木桶，七上八下

②

阖双眼，伸出右手
前行，向右转，就是大道
我们常常，左手抚摸心脏

③

村子外围绕行
又回到木屋，蜡烛继续亮着
屋内唯一的燃烧之物，一个圆点，是我

④

上午，怀胎六甲的人，说到树下的地球引力
我不想丁香花
抖落粘稠的七月，不想一只蝉过分干燥

⑤

七月潮湿，石头再没人搬动
偶尔向群山问路，偶尔爬上山峰
偶尔像白云，不动，或滑向别的山寨

⑥

这雨水，把三月连到七月
中间，只有几声布谷啼鸣晴朗
一群羊暖和，不停走进山里

一个村子被不停搬空

(之七)

西行，一滴水，危险
            ——题记

①

宫殿、大海、虎啸
倾斜于地球，我的悲哀在于
麻雀压弯支撑太阳的艾蒿

②

白衣女子，哭得浑身颤抖
有波浪、露珠，梅花在某朝书生的院落
被烛光淹没

③

此刻车向西行，车上只此一人
我刚好修心，打量自己
和日子一起降落

④

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从未言语，只为田野长长短短的句子
摸顶受戒，默许了什么

⑤

一刻不停，作物生长，轮回
天天相似，父亲啊，年年不同
每一日又被打扫干净

⑥

车忽然靠停
我困惑，什么人上来，什么人下去
什么事关起来，引擎声咕咕，仿佛蛙鸣

(之八)

①

雷声碾过，大地挣扎了一下
雨总是朝空处落笔，蛙鸣算是白的

②

习惯侧卧，像佛闭目，钟敲得缓慢，而脚步急促

③

母亲微笑，菩萨挂在墙上，一下午，杯中的瓷
不停反刍释放白光
而我，忽然为滴答的钟摆悲伤

④

引体向上，引头颅向上
一群羊向上，山坡有时是镜子
有时是陷阱，乱石只是符号

⑤

漂泊在外，时常用秋风祭祀救赎
内心深处的沼泽，被一只白鸟占据

⑥

一而再，再而三
后来山上的坟墓，像烟斗吐出的泡泡
东河湾一粒，西河湾是另一粒

⑦

关于白，来电显示号码陌生
大麦地冬天如期而至
母亲赋闲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