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方（组诗之一）

墨菊

向北方（组诗）
——东方诗风2015采风之旅乌兰察布行吟组章

以诗之名相聚，在乌兰察布

我还在版图上眺望
正北边陲，乌兰察布已守候了几千年
赵国、匈奴、突厥、天聪，是我目不能及的混响
时间像一条河，在乌兰察布体内
奔腾过、激越过、浣洗过、冲刷过

如今，浪花淘尽了战火、狼烟以及景深里更迭和血污
时而静影沉碧，时而粗犷豪迈的乌兰察布
更像是一位待客的主人

人间从来就有一群行者追梦
他们孤独、他们落寞，他们执着、他们自我丰盈
他们像苏木山上的一株云衫，像山溪中的一滴泉水
他们是格根塔拉草原的辽阔，也是一草一花的明亮与从容
在这个七月，他们以归来的姿势
相聚，他们是你、是我
是从“敕勒川、阴山下”一碧而来的风

纪年嚼过的雪花和白云都是喂养灵魂的粮食
腰挎刀剑、宽袍大袖的前人都是宾朋
在这个七月，我们不妨以春秋明月为杯
以苏木山擎起的那片湛蓝、云朵、星霜
以格根塔拉草原捧出的花香鸟鸣为酒
为横亘在乌兰察布胸中的大青山脉不变的青葱
为脚步与脚步的重叠，为心与心的相通
为执念、为坚守、为相聚
——举杯，以诗之名

苏木山的几个抒情

（一）倾诉与倾听

还没来得及触碰你肩头的星辰和云彩
就不能以一脉溪流的姿势
收复人生的跌宕与扁平

但昨夜的倾诉者
已卸下尘埃。他们的方言中有一只悬停的飞鹰
有一朵疾驰的马兰，有一味消肿的远志
此间，苏木山一直在拔节
而身世，越来越远，人间，越来越轻

仿佛只是受惑于山花草木
仿佛只是招惹了山岚清风
行走成了一滴不着痕迹的晨露
目光成了一浪远古卷来的松涛
在苏木山，关于命运、性情、伤口、粮食、天空
以及看不到的高处隐隐传来的脚步
我竟生出与峭壁山岩诉说的冲动

（二）愿是冰凌沟的一花一草

就做冰凌沟的一株草或一朵花吧
把天空和阳光搬进额头的露珠
前后左右都是朋友
临水、临冰、临雪、临风

古往今来，可以浓缩于一粒鸟鸣
除了时间，一切都醒着
醒成漠北的山水、醒成从绿意开始的溪流
岩石的棱角就是小小的任性
流水的清澈就是大大的满足

此刻，女儿在身边，像一滴溪水明快轻盈
季节和岁月如同虚设，我仅仅能够感到
与冰陵沟的彼此走进，冰陵沟与我
用同一份安宁、安静完成了对尘世的谅解与憧憬

（三）情侣石

他们肩头落满霜雪
他们以石头的心跳彼此相拥
他们的眼睛安放着星月
他们的头发长满水绿、山青

这是虚连鞮与贺兰第一次走出传说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重逢
这是笃信爱情的人们，甩向尘世的长鞭
这是一盏驱散黑夜和寒冷的灯

其实，原本爱情就是一次小小的死
玫瑰一直含血，诺言一向凝冰
当你从前尘往事中赶来
当你的心跳可以叩响石头的花骨
情侣石端坐在烟火中央，如一句佛语
普度尘世与重生

张义和

以诗之名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