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是孤独者的悼词

叶刀

《西风吹落满树的月色》
能给的全给你，一座村庄，一条河流
一条公园里的长椅，一个祖国
一个地球，一个负气出走的人儿
能给你的也只有西风，满树的月色
旋过井台的叶子，深深浅浅的足迹
把所有的草稿全给你，或者启示录
一堆骨头，一坡的白云
西风吹落满树的月色，满圆的月亮
跌进杯中，喝下昨夜的茶水
翻看去年的书本。给你一座车站
破败的灯泡，等车的长椅
翻过铁轨的扳道工，消失在金属的碰撞里
火车向远方跑去，跑进秋天的深处
而我坐在流水上，两岸的景物向后退去
借来的烟卷潮湿劣质，从身体里
取出磷火，灼热，爆裂
向东吹去的风，吹落一树的月色
《我要一步步走过夜色》
月色抄小道而来，包抄这个夜晚
和坐在桌前的我。安静
源于时光的动，一刻不停地向前奔跑
扯动着骨头，关节，胃痛
风湿，心脏。有那么一段时间
我停止呼吸，像鱼一样游动在空气里
我只有5秒的记忆时间
原来忘却，也可以如此轻松
可我现在如此宁静，清空身体的污浊
重新接纳源源不断的流逝
和停留。砍竹，排列，草绳系连
我要划筏过河，顺流而下
找寻来时的镜像，你在水尽头等我
你在诗经的渡口等我
近来我全身青翠，气息若隐若现
我可以飞，但我不能飞
我要一步步走过夜色，收起翅膀
陪你在人间，走过湍流和荆棘
《让我俩相遇在一堆火里》
说得多了，便成了假的
想的多了，时光也无法回来
就坐在夕阳里
怀揣着一个秋天的秘密
至今无处投递
慢悠悠走过山坡的人
多像一棵奔跑的树
我要向他问好，向他表达我
对于飞翔的敬意
当夜晚来临时，月色流过石块
白色的草根上有霜花
在颤栗。我的沉默，你的微笑
我们不说也不动
让山谷里的水带走经年的雨
叶子从枝头落下来时
大雪覆盖住所有的悲伤
提斧而来的农人
请让我俩相遇在一堆火里
和而为一，直至灰烬
《这个秋天》
这个秋天注定不平常
将载入史册，成为一断清爽的回忆
断片连接成荧幕
故事在上演。不温不火的情节
俗套，正常，两个人走进彼此
日夜不停地相拥
亲吻。时光也无法夺去疼痛
退水后的河床上，石块坚硬地
裸露出脆弱，以及珍藏的温柔
把所有的温和都给你
所有的中药，都具有良性的记忆
坐在树下熬药
中药香弥漫下的村庄
如同穿上红装的女侠，站在风口
眺望远方，胸口的伤疤
开出昨夜的昙花，梦境来得快
去得也快，我还没来及
安慰她，海棠花便再也不见了
压在灰烬下的芋头
等到药香浓时，便温软得
如同掌心的玉石。这个秋天
注定成为中药的季节
大雁南去时，河湾里浮来琴声
我坐在树下煮药
用长袖围成一圈，堵截四处
逃窜的匪徒
《潮水上的风》
路上的风重过石块
压在胸口上，让人喘息不均
窒息的人躺在快车道上
所有的车都停下来，四牌楼的古钟
把时光定格在黄昏的痒处
这是宁静的城市，静止的大楼
成为其中的佼佼者
走出写字楼的小鸟们，背着沉重的壳
穿过街道。哦，那不是翅膀
那是生锈的铁片
工业城市的流水线。而我就是那个
流水线上的监工
手中拿着戒尺，奔跑在一个又一个
产品之间。楼道里的风
很轻，五楼的风，五厘米的轻
孩子们的脸上在流汗
风很轻，我无法飞翔
记得中午在饭馆看钱塘江大潮
一浪高过一浪，水花向四处
溅开，抵达虚无之处
我在想，如果我带着他们
飞翔在钱江塘上，飞翔在大潮上
我在想，潮水上的风一定
比五楼的，徽州大道上的风
更舒服地穿过身体
《诗歌是孤独者的悼词》
对于异乡的兄弟，我很少提及
提起时也无人知晓
他们和我一样，患上强迫症
头痛，抽烟，半夜起床查看漏水的
水龙头，对着天花板沉默
一滴两滴三滴水，一只两只三只羊
数着从裂口处渗出的盐巴
多像几年前的泪水，眨眼之间
就融化在水里，无色而苦
一个人在水池里洗澡，怎么越洗
越脏，越洗越黑，是谁偷去
岁月的洁白。对于异乡的兄弟
这一生终不能相遇，散落在草丛里
东一片西一片地生着长着
就老去了。真到了那一天
我赶着羊群去看你们，翻过一座山
再翻过一条河，也许找不到你们
被风暴击倒在山坡下
那就用泥沙把我掩埋，用草根堵住
我的嘴，我会写下最后一首诗
你说，对于诗歌，我宁愿把她当成
生活的一部分，但不能当真
当真伤身体，你说写诗就是往伤口上
撒盐。好吧，在我倒下时
倒在异乡路上，其实每个人都活在异乡
家是虚无的符号
记得不要随意翻动我的口袋
因为那里装着悼词，诗歌的体裁
你会哭，继而大雨不止
天下大灾，没人知晓其中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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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鸣

跳跃的诗句，深情的爱，刻骨的痛，在字里行间流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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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义和

对于异乡的兄弟，我很少提及
提起时也无人知晓
他们和我一样，患上强迫症
头痛，抽烟，半夜起床查看漏水的
水龙头，对着天花板沉默
一滴两滴三滴水，一只两只三只羊
数着从裂口处渗出的盐巴
多像几年前的泪水，眨眼之间
就融化在水里，无色而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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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龟

澎湃的诗情，欣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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