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甘愿做观音圣像基座上的一块顽石（组诗）

高山松

我甘愿做观音圣像基座上的一块顽石（组诗）

文/高山松

◎我甘愿做观音圣像基座上的一块顽石

在观音山
我甘愿做观音圣像基座上的一块顽石
让那些滚石上山的人把我推上来
藏身于莲台底下是多么幸运

我的前世是一颗青莲
从一部唐诗里逃逸出来
在观音山的感恩湖里开花结果
把一生的苦难小心地收藏在莲心
等待稻场上石磙的碾压

风再一次吹来
吹翻了湖边屋檐上的瓦片
如同揭开湖水的伤疤
树上的鸟巢地上的落叶以及
盖在我身上的一片片莲花
都被清风吹向南方
仿佛翻开一部厚重的史书
把我从今天翻回到昨天
把我在内心豢养多年的乡音和鸟鸣
全都吹到一座山上

逃避风的抚摸
把随身携带的行囊全部清空
包括一些零碎的怀想以及
带着村庄体温的小剂量芬芳
选择一个雪花飘飘的日子上山
把低于尘埃的感恩
隐藏到观音圣像的背后

◎把时光的背影卸在观音山竹林

我是一只麻雀
从湖北以北的一座小村飞来
时光这座巨大的背影
我再也背不动了
还有小村赋予我的使命
我全都卸在了观音山竹林
让他们与八仙的影子重叠对峙
或倾心交淡或捉对厮杀

我知道生活带给我的漏洞越来越多
在观音山这座棋盘上
我已经无力堵塞
白发占据了我最后一块高地
我已经退无可退守无可守
干脆躲到观音山的仙泉观景台上
看观音大士如何帮我收拾残局

有风从观音山的竹林吹过
我的影子在竹林里摇曳
当我蓦然回首
看见那条斑驳的来路
穿过我的影子
把我的前世和今生
对折成两座大山
依然挂在我的肩上

◎站在观音山三十六级瀑布的边缘

我喜欢站在秋天的山岗
看残阳西沉蚂蚁回巢
看着看着心也随残阳一起下沉
蚂蚁在回巢的途中
一不小心就站到了观音山
三十六级瀑布的边缘
向瀑布低头向流水问禅
从此成了我一生都难以完成的使命

不要向我提起瀑布群中的飞花溅玉
那是我不堪回首的前尘往事
不要向我展示瀑布群上呈现的彩虹
那是我通向观音圣像的唯一桥梁

多想投身于瀑布的怀抱
去追赶与我擦身而过的时光和流年
用水流和我的激情撞击山石
撞击出一路的乡音乡情
把异乡还给异乡人吧
在观音山上我不做过客
我要做一个完完整整的归人

2015.8.17

张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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