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库门听见周旋的歌（组诗）

高山松

在石库门听见周旋的歌（组诗）
文/高山松
◎在石库门听见周旋的歌
石库门的门框是石头做的，很硬
还没有风化，石库门的门扇是实心的
很厚实，始终保持半开半掩的姿势
周旋的歌声从里面传来，隐约还可以看到
歌唱家转身的背影，歌唱家与秋天一起
在石库门谢幕，秋风翻动落叶
鼓起的掌声如潮，中国近代的历史
是一座很大的弄堂，无论是天井还是洋楼
层次都很分明，在歌声的引领下
你可以在弄堂自由穿梭，在近代历史里
感悟和徘徊，那些雕梁画栋
装饰出来的豪华与繁荣，又怎能掩饰
天井里的空虚，以及四合院的没落
周旋的歌声戛然而止，一座陈旧的石库门
又怎么能收容得下，一部由屈辱写成的
写在落叶背面的近代史
◎隔壁人家
你住在石库门的隔壁，石库门是你的
隔壁人家，而你们隔的这道墙壁
的确是太厚了，你用多么坚硬的笔锋
也凿不开这道隔壁，更别说借光
你甚至怀疑隔壁有没有光，自己够不够用
会不会有多余的借你，隔壁的隔音效果
并不是很好，你依稀可以听到
入侵者的铁蹄，鸦片战争的枪炮
以及北伐冲锋的号角，周旋也在隔壁
是你派进去的卧底，当隔壁的旗帜
被秋风卷进你的院子，你用拾起的落叶
可以装订一部史书，而隔壁人家
就在落叶的背面，被石库门
关得严严实实
◎花城
记得石库门的弄堂里，有一座花城
我家的蜜蜂和蝴蝶，稍不留神
就飞了过去，蜜蜂的尖刺
不知不觉就折断了，那可是我的笔尖
也是来自当下的探测仪，从折断的痕迹断定
花城里的花是有毒的，而飞过去的蝴蝶
没一只飞回来的，是化成山伯
还是化成英台，难道花城的花园里
还有你隔世的红颜，不会是牡丹
也不会是芙蓉，难道秋菊的一场官司
还没有打完，还需要用你的诗句
作为呈堂证供，你写给秋天的情诗
都成了秋天的原罪，用一阵秋风
攻陷一座花城，应该轻而易举
不知接踵而来的雪花，能不能把你的罪证
全部掩盖起来
◎卡在一朵花里
周旋被卡在一朵花里，石库门
也被卡在一朵花里，甚至连整个秋天
都卡在一朵花里，这是一朵什么样的花
一定开在观音的净瓶里，开在西天
会开出晚霞，你把霞光当成佛光
说明你已走过了四季，暗黑之花不会凋零
孤独不会含苞，当莲花里的莲子
都选择投湖自尽，他们留下的空巢
还是你追寻的莲台吗，别胡思乱想了
你的这些思绪也会卡住，轻轻拨动
轮回的转盘，凋零之后的花朵
也会重新开放，他们吐蕊吐出来的
都是卡在当下喉管里的
一口浓痰
◎被冷冻的梦
秋天还未走远，你曾经做过的梦
刚刚从石库门里复苏，挣扎的痕迹
还清晰地印在门上，难道石库门里的弄堂
是一座天然的冷冻室，而你的梦
是怎么飘进来的呢，秋风吹下的落叶
一层层叠加起来，没有把你的梦埋葬起来
那是你的万幸，你还想用落叶搭台
从弄堂里探出头来，你看到浮云了吗
随时都会遮住你的望眼，让你的梦
更加飘渺，冷冻过后开出来的
只剩下冰棱花，随便吹一口热气
就可以吹化，如果是前朝遗失的梦
被季节冷冻之后，你会看到很多僵尸
从石库门的缝隙里
飘渺而出
2013.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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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义和

歌唱家与秋天一起
在石库门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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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龟

很美的时空穿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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