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乡的海滩边

水东流

文/水东流

赤脚走在家乡的海滩边，发烫的泥土里
散发着海的气息，我的目光
在一颗盐蒿边放置历史的行囊
那个被我压缩的空间里，总有盐民的号子
赶海人的渔网，芦苇荡中飞出的海燕
在一个碱蓬草边放置时光的界尺
一点一点量取，海潮的汹涌
海浪的澎湃，海在撞击海堤时
飞溅的回音

我是属于这个海的，海堤、海滩
海水，和我黄皮肤的身影
我不能拒绝这种黄色的标记
和传承的基因，我在他们之间伫立
在一个平面上的冲刷，我和他们浑然一色
乡音被海润泽，性格被海浸染
容貌里有海留下的棱角和风情

我在接受盐碱土里发光颗粒的诱导
和那些海边植物们空旷中舒展生长的欢欣
在这片贫瘠的盐碱地，无边的寂寞
肆虐的海风，板结的土壤，和根须深处的痉挛
是在低处的歌唱，沿着海际线向上蔓延
我在这种苦难中传宗接代，我在这艰辛中安身立命
远处的风尘，时光的更迭，只是在海的风云变幻
在我人生中不断渗透，落下和盐一般的结晶

我总以沉默容纳潮汐不同的声线
亦或平缓，亦或漫涌，亦或奔流，亦或白浪滔天
我用安然盛放丹顶鹤和麋鹿在盐碱土中的脚印
看着它们在海的腹地迎风起舞，祥和安宁
我会用茅草、芦苇和盐碱土胚在诗笺上搭造骨架
和着盐民、耕农、渔夫的号子在诗笺上川行
我在这海的地平线上，和海一样
躺在这多年沉淀形成的黄土堆上，面朝黄海
心绪安澜，目光坚定

我在这家乡的海滩边，顺应来自海的风霜雪雨
电闪雷鸣，在这洪荒中享受简单，享受寂寞
享受一个人和海的情调，享受大把的年华
慢慢消逝在这黄色调的世界，在这里看着
和芦花一样白的头发，在这海边飘曳
飘成我在海边的标记，飘成海边一道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