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村庄

光明鱼

泥巴墙

童年的村庄诠释着土黄的奥妙
土黄的大地镇守着村庄的魂灵
土黄，耸立起高高矮矮的墙垣
土黄，没有被嫁接的色泽
直接涂抹着村庄的脸膛

像一种宣言
一种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宣言
童年的村庄，泥土的村庄
祖祖辈辈生长在泥土上
泥土，就是我们的爹娘

泥土之上，麦粒之上
是繁衍不息的粮仓
粮仓，土黄的骄傲
围着村庄的父母和父母的村庄

童年的村庄，泥巴墙土黄
像一座纪念碑耸立在儿女的心上
土黄的城墙下晒着太阳的老人安详
夕阳把他们粉饰得富丽堂皇


小河

村庄没有历史
村庄只有传说
传说中的村庄总有一条小河
静静地绕着村子流过
也许流过很远很远的地方
也许流过很远很远的时光

小河，传说中的河，儿时的河
仿佛不老的莲花生大师
永远停留在十六岁的面容
儿时的河流不尽儿时的欢乐
光屁股的少年
在白花花的浪花中成熟
当他有了心思和烦恼
便告别了伊甸园
告别了五彩水花的温柔

小河，传说中的河，女人的河
女人的河，滋养着女人的长发悠悠
滋养着女人的故事流
女人的故事像她奶头下的婴儿
一天一个样地茁壮着
女人的故事是乡里是乡音是乡情
扑腾着土黄的泥巴味儿
是村庄的气息凝固的语言秀
女人嫩白嫩白的秀脚在河水里漂
那些故事便在鱼儿的嬉闹中起起伏伏

小河，传说中的河，水牛的河
老水牛把一身的疲惫浸泡
只露出两只弯弯的角，向天
像一种宣誓，永不懒惰的宣誓
誓言下边，小河哗哗唱着歌
唱颂老水牛的勤劳和从容
老水牛静默，不打一声响鼻
谛听那哗哗的歌声背后
安详与淡定的梦呓
天高云淡，水碧山秀


榕树下

阳光，树阴，老人，大榕树，老烟斗
织就童年的村口
老人起伏着阳光的皱纹
他肃穆端坐像一尊转世的活佛
眯缝的眼睛淡定着古朴的民风
吧嗒旱烟是老人特殊的打坐
古铜色写满沧桑
早已走过伤走过痛
走过无语的无助
像树梢上那一抹斜晖
早已淡化了那火辣和炽热
只有温柔只有从容
悲欢离合早已在袅袅烟雾中读透


小喇叭

泥巴墙上的一枚纽扣
每天都唱着同一首歌
——大海航行靠舵手
阿爸喝着黄乎乎的苞米粥
和地上的小狗一道竖起了耳朵
光屁股的小孩歪着脑袋瓜
小狗一般疑惑
小小匣子，他从哪里走进走出
小狗汪汪地吠几声
那是它严肃的天问
小孩却露出了玉米粒似的黄牙
黄乎乎的笑笑得小狗汪汪地羞
糊涂的老是糊涂着
阿爸听着听着笑了呢
苞米粥喝出一道金灿灿的虹


露天电影

露天电影是情人的道场
每一场露天过后
总有男女私定终身
挑战老祖宗的家规
四月里油菜花地的田垄
六月里高粱地的青纱帐
都成了他们电影的外景坊
村子里的爱情总不敢张扬
那青青河边草
反而做不了他们爱情的牧场
他们只用眼睛传情
只用脚趾勾搭
露天电影的荧屏背后
黑黢黢的天幕
总有男人和女人奔向自己电影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