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路上行走的喜事愁情(组诗)

赵华奎

乡路上行走的喜事愁情(组诗)
文/赵华奎

◇迎亲

大喜之日，谁请来暖风作司仪
替故乡的山水，主持一场盛大的婚典
万物奏出喜庆的鼓乐，洋溢在人间

乡路崎岖。红轿摇，红裳舞
漾开更浓更纯的红
醉了一支迎亲的队伍
也醉了长江中下游这片灰白的天空

霏霏细雨刚离乡三日
催开十里桃花，吐出百亩香气
浸透了迎亲的路程，和略施粉黛的村屯

路旁，小河里的流水涨了几寸
望乡的目光就近了几分
庭院处，红门敞开
将要娶回一个人翘首以盼的春天

◇为灵魂送行

天色阴郁，以浓厚的云层铺垫情绪
迟迟不肯降下一场冷雨
浇湿更低的乡路
抹去枯叶上积淀的灰尘

风扬白幡
抬红棺的人群走得极为缓慢
唢呐声击穿乡间的寂静
将巨大的悲伤，安置在沉重的杠木两端

逝者睡得异常安宁
灵魂变得如此轻盈
如同一片撒落的纸钱，或白羽
在结了薄冰的河面上，慢慢飘飞

祷词之后，是送葬的人们低低的哭声
光秃秃的枝桠上
几只冬雀不间断地嘶鸣
仿佛在为一颗恋乡的灵魂，送行

◇单薄的路承受不起乡愁的重量

久居异乡的人，心间总有一条长路
走不完，也量不尽，时时在提醒
不能收束滑翔的羽翅，停下行走的脚步

许多人，将一生灌入一场圆周的旅行
许多人，将记忆悬于乡村滴雨的屋檐
我则把一只拙笔磨亮，用以撰写喜乐忧伤
起笔在故乡，收笔也在故乡

我所见到的人物和风景，皆似流水
滑过匆忙而空阔的眼际
剥不去身披的四季，只好留下
形形色色的背影，与厚薄不一的命，随行

在异地和故乡之间，盘伏着无数条路
每一条都很纤长，且单薄
载不动一包浓浓的乡愁
2018.06.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