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太阳致以军礼(外二首)

赵华奎

向太阳致以军礼(外二首)
文/赵华奎

站立。听风卷战旗呼呼作响
听血色波涛在体内翻腾
听枪声跃近，送来日月腌渍过的战斗气味
听号角，回荡在这片躁动的营地

有队伍从远处走来，齐整的步伐
呈排比式，向更远处开进
每一个士兵都如行走的石头，以一支枪
把青春逼在前头，把使命挑在肩头

有火炮和战车加速通过
滚滚铁流，径直涌向蜿蜒的山脊和道路
布下一幕烟尘，与丘陵、谷地和河流互动
掩护时间撤退

当天空辟开通途，当营地回归安寂
所有草木，各自扶正被轧伤了的目光
仿佛无数个士兵，长久立正，注视
向太阳，庄重地致以军礼
2018.07.28

◇我和枪

将心间的潮水一再提升。一截钢铁
视我为兄弟，对着仓皇的日月摇旗呐喊
北风如我，怎能忍心将土地割出创伤
南下，独自寻觅千亩清欢

从土地里掘出的石头，专司冶金术
它一边为自己塑形，一边为钢铁塑形
我和枪，都已形成不可复制的模式
只要火够旺，就能淬出坚硬的生命

相守、冲锋、搏杀。就让彼此的身体
灌以飞沙走石，灌以电闪雷鸣
灌以太阳卸下的光芒和温度
以及，满满一壶无以分享的疼痛

日子在减退。锈，一厘一毫逼近
于骨骼处滋生，暗施偷袭之计
每天，我都隐约听见身体里的打磨声
不断唤醒渐次凋敝的心
2018.07.29

◇高地

白云尽头仍是白云，脚步尽头却是河流
土地一旦撑开视线，必能看见高地
入定中间，像一尊尊大佛
替万物诵经，祈福

山灵，在于佛的心中矗立一座寺宇
水灵，在于每时每刻都在洗刷不堪的过去
许多人，从菩提树上摘走了福音
奢望剥去忏悔的外衣

而这些都与我无关
我只热衷于将高地视作疆场
借助沙盘和地形图，开道辟水，筑桥构土
完成一次攻防兼备的战斗部署

尔后，以直觉捕捉每一个行动细节
捕捉每一波段，变幻莫测的电磁频谱
倾听枪炮声，切开这个厚厚的夏日
一半是烈火，一半是赤水
2018.07.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