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议空也静的诗

空也静

小议空也静的诗
文/刘正君





诗人空也静是我的老战友，他在军营时叫魏彦烈，现在的笔名叫空也静。我对他的诗，感觉就是三句话：空灵而不玄秘、禅静而不出尘、精炼而不瘪廋。



空也静写诗，追求一种超越生命、超越时空的“无极之境”，有一种透明澄澈之美，给人宽阔的想象空间，令人回味无穷，然而却不是唯心主义的那种“跟着神的感觉去写诗”。比如他写的《秋雨》：一朵云/驮不动过多的相思/总有一些影子/从天而降/打湿昨夜的梦/天一亮/便顺着阳光/爬了回去。



既写出了对过往生活、生命的留恋和怀思，又描述了对美好逝去锥心刺骨的疼痛，还衬托了对喧嚣世界的厌恶。秋雨本身就容易让人怀旧，空也静的这片“云朵”，却进一步扯痛了我的心：多少美好的往事，再也回不来了；多少亲友好朋，逝去了再也无法相见！难得静谧的夜晚在梦中见上一面，但一遇到忙忙碌碌的现实生活，又忘得干干净净。这种诗，既给人一种空灵美的享受，又关照了现实，让人初看就喜欢，再读有更多的联想。不像有的现代诗表面上玄妙空灵，奇诡独特，但不知所云，让人读起来犹如猜谜语。


从空也静的诗中，我读出了一种质朴无瑕、回归本真、物中无我的宁静，一种禅的智慧、自在、率性与逍遥的状态，一种喧嚣之后、繁花散尽、荡涤尘埃的平淡平常。譬如他写的《秋天》：大雁不辞而别/叶子是丢给人间的遗书/风抬着往事的尸体/从身旁经过/没人哭泣/没人送行/这一切/我早己熟视无睹。



大雁的不辞而别其实是一种“有情”，吐下衔在口中的叶子，作为遗书，那是一种“绝情”，可没有想到的是，芸芸众生像风一样抬着“往事的尸体”，要把往事埋葬，更没想到的是，“没人哭泣/没人送行”，尤其不可思议的是，作者讲“这一切/我早已熟视无睹”。为什么？因为曾经沧海、登临巫山，人生悲喜，经得多、看得多了，此时之我，早已非物质之中的我、过去的我了。



空也静曾任某红军师秘群科长，我当时是组织科长。那时的我们，为了一个观点可以进行面红耳赤的辩论，为了部队建设，绝不放过我们能够发现的任何一个瑕疵。后来，我们在不同的岗位上经历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史上那段最黑暗、最腐败的历史时期，亲眼目睹了相当一部分党员领导干部党性的堕落、人性的泯灭。当然，其中也不乏人性的光辉。从他写自青藏高原的诗集来看，他必然经历过一段痛苦的嬗变，在摧毁“小我”的同时，重塑了一个新的“大我”。后来，他果断退出领导干部行列，以逍遥之身行走江湖，写出具有禅意静感的好诗，我猜测与那段人生历练不无关系。



看空也静的诗多了，就知道他写的诗，多则十几行，少则五六行，就像他的性格一样，沉默寡言，惜字如金，不说半个字的啰嗦话。但每一首诗，每一个字，都千推万敲，意境深远。每一首诗的后边，都有人生的磨炼，都有情感的波澜，都有放不下的百姓情结。从这个意义上来讲，空也静追求的那种诗的禅境，由于他放不下赤子情怀，放不下一个共产党员的执念，放不下为人民服务的初心和使命，又恰好处于矛盾的冲撞之中。



就像他写的这一首《桃子》，我敢说，肯定是他看了我写的散文《桃子泪》后的感慨。我那篇散文是写弟弟种桃丰收却赔钱，为农民兄弟鸣不平。空也静的老家与我的老家地挨着地，当然更容易产生共鸣，这种共鸣进入到他的诗中，就成了：桃花开时/人们喜欢把动静闹得很大/好像八辈子没见过似的/一窝蜂扑向故乡/果子熟了/村庄却出奇的安静/隔着黑灯瞎火的夜晚/总能听到/价钱从枝头掉落/砸出一声叹息。



这哪里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禅哟，分明是替农民兄弟发出的控诉，是我们心中无奈的长叹，是一个共产党员回归初心使命之后的愤怒呐喊！再看他写的另外两首诗。《说狗》： 一旦混熟/它就成了一张狗皮膏药/可狗又不傻/一条尾巴总不会老夹着/背地里也敢狗仗人势/我相信一句老话/一条狗是喂不熟的/狗急跳墙/发生狗咬狗的事。这种“狗”，在社会上还少吗？《喇叭花》：他们抱成一团/手里紧握着一把唢呐/像爬在水池边一群青蛙/眼晴紧盯着天空/吹得面红耳赤/面对这一大帮不同身份的人/我能对号入座/却不好意思说出/他们的名字。



狼狈为奸，一窝一窝地集体违反党纪国法，把“批评和自我批评”变成了“自吹和互吹”，把对上负责变成了对上吹捧谄媚，把为人民服务变成了为既得利益和特权服务。这种群窝式的贪官赃官，十八大以后被抓了许多。我们不齿与他们为伍，选择鄙视他们，不意味着我们不知道，正像诗人所言，只是“不好意思说出”而已。




刘正君，笔名八一真诚。曾任某红军师组织科长、某集团军组织处副处长、代理处长，武警森林指挥部政治部秘书群联处长，现任北京市文联机关纪委书记，知名诗词曲作家和文艺评论家。其作品曾获得国家文化部、教育部、团中央少工委、中国音乐家协会、中国合唱委员会等联合主办的首届“红领巾之歌”全国少年儿童十大优秀原创歌曲创作奖，“中国杯”优秀词曲金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