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故事（组诗）

赵华奎

海的故事（组诗）
文/赵华奎

◎老渔夫

眼前的海静如处子
与晨曦，若即若离，保持着暧昧关系

你用一个清早的沉思，钓捕海上渔事
老船泊于浅湾
等一个年轻的汉子，再次带它走进深蓝

儿将行千里。你的嘱咐总是拖泥带水
兄弟庙里升起缭绕的香火
墙外椰树歪着脖子，听你低声念着祷词

远处的钟楼正在报时
风里淌着烟火味
从你眼中，呛出几滴比海水还咸的泪

◎鱼骨

几番觥筹交错之后，席间的谈资就浅了
盘中的鱼被剥去肉身
只剩一副完整的骨头，用近似透明的白
表明生活里有蒸煮煎炸的疼痛

有浅醉者滔滔不绝
演绎一条鱼的前世和后世，只不说今生
鱼也有一朵梦
原本长在海里，却在繁华的人间搁浅

破灭。被淘空了的鱼眼
正张望着人脸
谁也没有看出一条鱼的愤怒，与无奈

◎渔灯

夜色荡起来，颠覆了大海斑斓的想象
黑夜设下的论坛
只有一轮弯月领着星子，在频频跟帖

有渔人临岸，听大海颁下一道禁渔令
独自翻读体内的涛声
用一支烟卷打开缺口，突破夜色沉沉

船在港，倚着码头陷入长久的思索
更多的鱼在海里生活
它们的归属地，都将是渔人深邃的眼睛

就像渔灯星星点点
闪烁其词，催赶夜色步入更浓更厚的朦胧
荡漾着每一页驰往深海的梦

◎潮日

大潮升，小潮便会像兄弟一样跟随
我把自己交给大海之时
就将命运的抛物线，取名为波峰与波谷

有些礁石在海边住了很久
近于零米的海拔，并不是它们生活的态度
比如我只想把身子一再落低
从翻涌的波涛中，捞取一朵清澈的蓝

再送回自己的眼睛
看时间倒流，在每个日子里泅行，游离
不让记忆从一扇安静的窗口溢出

或者告别，即将撤退的潮水
请它捎去我给远方和一座岛屿的回信
2020.0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