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秋天（组诗46—50）

高山松

一个人的秋天（组诗46—50）
46、潜伏在秋天听花开
秋天是透明的，潜伏在秋天的深处
也能听到花开的声音，花开得很热闹
但热闹不属于你，树叶将落未落
旋转的舞姿也很热闹，一个人的秋天
你用什么固守，星星摆下的残局
已到了官子阶段，秋天是一条楚河
你被四面楚歌包围，回到一本书的背面
用白雾罩住，把你罩在热闹之外
罩在花开的声音之外，一场秋天的花事
多么虚无，是在挑战你的耐心
还是在为你制造幻象，秋天的迷宫
让你防不胜防，一片落叶
搁浅在花开的声音之上，以什么样的方式
来接近地气
47、秋风请你绕行
秋风请你绕行，别掀翻我的茅屋
别吹破我的秋梦，我不是杜甫
没有精力为你写下赞歌，让我用一首诗
把你送回唐朝如何，现在的秋天
是我一个人的，在我的地盘上
你千万别太张扬，那些恼人的蝉声
都被我赶出了战场，你把收割机
装饰成一辆坦克，抢走了我家的稻子
让我的粮仓空空如也，我求你了
秋风请你绕行，院子里的菊花
是我全部的家当，我们相依为命
我还想以菊花的姿势
重新绽放一次，等我绽放完了
再请你来为我收尸
48、方言把秋意喊得更深
秋蝉唱出你的方言，这只秋蝉
一定是你的发小，把秋意唱得更深
让你在更深的秋意里迷失，异乡的秋天
也是你一个人的，比家乡更加空旷
孤独是秋蝉结出的茧，把你淡淡的乡愁
统统裹了进去，你用你的方言
敲不开秋天的大门，再大的呐喊
又有谁能够听见，陷入秋天的每一个人
都在自己的方言里裹着，把篱笆扎牢
别让秋意外泄，别让城外的人
测出你孤独的浓度，谁也不会知道
你的寂寞比秋意更深，一轮弯月
又怎么能收割干净，但你不能不喊
喊出秋天的寒凉，也不能忘了
你的方言
49、秋天是一页很薄的纸
秋天是一页很薄的纸，来不及假设
就翻了过去，你手指沾着秋水
绝对不会翻出夹页，别想躲进去
躲进信封也没有邮票，投递到南方
还是投递到北方，大雁不认识
你用方言写下的地址，秋天的邮政编码
远远不止六位，来不及飞走的
一群麻雀，还站在树枝上
对你品头论足，他们是秋天的评委
是把你招进秋天，还是把你
留在夏天，他们一直争论不休
秋天的月光是透明的，把一页薄纸
照得透亮，把你修长的影子
投射到菊花之上，招展的花枝
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十字架
50、菊花是秋天的面具
素面朝天的秋天，不会化妆
真实一再袒露，都快保不住底线了
用红尘作为粉底，又怎能遮住
秋天的羞处，顺手摘来一朵菊花
做成面具戴在头上，你一个人的秋天
也会增添明艳的色彩，再学学川剧
把变脸表演得炉火纯青，寂寞唱出的骊歌
就可以找到寒蝉知己，云在空中飘舞
枫叶在山上燃烧，秋月投井了
你将怎样打捞，剩下的时间
你可以缅怀，也可以把回忆录
用一片片秋叶串上，提到大街上
换回几枚铜钱，回家摘下面具
用菊花酿酒，把秋天灌醉
2013.9.17

612 ボ ボ 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