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上的牲灵（组诗）

姜了

大地上的牲灵（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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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了

大地上的牲灵（组诗）
马群
马群奔跑
鸟儿飞翔
马群有着飞的渴望不会
踏伤天空上
凝神的云朵
马群驻足大地上
鸟儿落向枝头
大地天空相互守望
马群构思着
飞的梦想
马群哀伤
大地隐藏了丰美的水草
天空丢弃了云朵
云朵没有飘进马群的梦乡
鸟儿一声鸣叫
马群抬头长久凝望
马嘶地平线
平原足够大
马有跑不完的地平线
日落很长时间还在地平线上
马跑跑不到落日跟前
马突然停身嘶叫
拿马的嘶叫声编缰绳
马跑很远
还能听见马嘶叫
就能抓住马缰绳
在日落到地平线下时
马的嘶叫声没停
就是马缰绳没断
天黑前总有办法把马拉回来
野花
野花很多还在打着花骨朵
一匹野马在一地野花里停下
不远处，一条河流过去大量河水
不少野花开了
野马昂头一声嘶鸣。嘶鸣声比野花香传得还要远
野马嘶鸣声也很长
嘶鸣过后，打着花骨朵的野花没剩几个
野马向远跑
惊飞了野花里的蝴蝶
野马没跑起来之前，许多野花还打着花骨朵
风就很柔和，柔和到要细数野马的鬃毛
也能柔和到不去拂动开到浓情的野花
好让蝴蝶凝神停身在野花上
野马跑起来都被惊动
最后一个花骨朵都被惊到开了
河对岸也是一地野花
野马奔跑惊动到对岸的风都能吹过来，带上两岸花香
向野马跑去的方向吹动
高原野马
高原上只有一匹野马
高原上，很多东西还在一匹野马视野之外
野马停身在高原上
长久不动
天空上几朵云也不动
高原上，一匹野马是红棕色的
很高的天空，很少的云朵，一匹野马在高原上凸显肌肉和骨骼
一匹野马在高原上凝神进黄昏
很多东西走进了一匹野马的视野
一匹野马在黄昏里呈现古铜色
夏日热马
马奔跑，不停劈开热风。一匹奔跑的马
浑身散发热力
太阳高悬
光线快过飞驰的马，还要在马身上极力摔打
心脏跳出火焰
马可以跑到海滩
海有的是气力饮下江河
一路上，有很多石子被马蹄踏飞
马蹄也会踏倒许多草
马轻易奔跑到狂热
黑马
黑马拴进夜
要是挣断缰绳
黑马势必跑进大荒之地
天上乌云密布
疾驰的黑马时而被闪电照亮
天亮前解开马缰绳
黑马要是不和夜一起消失
黑马奔跑
就可能一下越过黎明
几匹黑马跑过去
变成远处的几个黑点
一群黑马融进夜
嘶鸣声不停
马蹄子不住敲打地面
夜色加浓
混乱而不安
真实的羊，干净的云
真实的羊不干净，身上脏污
不拉稀的羊有可能干净
羊粪蛋一颗一颗的
干净的草不拒绝病羊，病羊的叫声没谁说不干净
病羊把草吃光，可能病会好
云有雨，云就说不上干净
云把雨下没了，云才能重新干净
把羊杀光，把云吹没了
地上天上还是不干净  
羊的软
　　
一群羊是种种软
随处有刀，像一些饱蘸欲望的目光
一群羊随时惊慌，叫声从来是在哀求
一群羊坝上坡下迷醉于草上
唾液胃液与草混合
青草碎身，散发出的气味往羊鼻孔里钻
一群羊甚至此时
软得没有声音
　　
一个穷人守着几只羊
　　
几只羊趴卧，与天上的云相距甚远
羊身上发脏
一个穷人守住几只羊，疾病偷盗
不知什么时候下手
弄光了几只羊
如果那样，一个穷人将失去所有的干净
一个穷人
守着几只羊
羊的叫声是干净的
一个穷人只要不停地守着几只羊
就能时时被羊的叫声，洗得干净清爽
　　
棉花，羊群，云朵，它们必然有牵连
　　
棉花在阳光里绽放
一朵也剩不下
天下的棉花，还想往远处绵延
天下的羊群
从这片草原飘到那片草原
羊群似乎比它们的叫声还轻快绵软
随风而行
还没有突如其来的恶意把它们撕散
它们做地上的云朵，天空的云朵
还是那般悠闲。它们不愿意牵扯上尘世
仿佛它们招惹一点儿凡间，它们就得跌落
母亲没出屋，也没听见她说话
可外边的棉花全开了
羊都吃饱了，天上的云用不着回家
乳汁还是纯净在乳房里
母亲的心还是在身体里柔软万般
可外边的天依然亮着
外边的风
依然吹拂棉田，羊群，云朵，心里有什么，还是不说
　　
羊的房间
羊有暖和的房间
羊身上
羊的眼光
羊叫声
都和阳光一样暖
住进羊的房间
就是到温暖里住
温暖都有最好的气息
云离羊很远
云有时干净到飘轻
云还能往很高的天空飘
在羊的房间里住
心思随云
飘上很高的天空
白天很长
长到很多人找到了羊的房间住
长到很多人心思都追上了飘向很高天空的云
夜晚才降临
羊群走进胡杨林
胡杨林里的羊都吃饱了
没一只羊出声叫唤
胡杨没落下叶子
白天抬起的手臂在黄昏落下。胡杨林里
没有手放在胡杨树上
放在羊身上。黄昏来临前，一群羊走进胡杨林
黄昏里的胡杨林没有手去抚摸，眼里的色泽流到心上
要是胡杨林里满是光亮，还没有一只羊走进胡杨林
光亮再亮，只能亮到拍打树拍打树叶
胡杨林外的羊群要是在阳光里
而阳光里伸出不少手
手抚摸不够羊抚摸不够羊群
牛行早春
早春，河还没有解冻
地上闲散的几头牛在找吃的
牛的颜色和土地的颜色接近
平原上散淡若干，一头牛犊要出犄角
头上有两处向外发力
水上凉亭
一些牛吃草，尾巴甩动
眼里的草地，像它们的天堂，顺着堤坝悠闲
堤坝不高，河里长着水草。水草一年一年，总是一样长
从河里走过，河还是向前流着
河里有一块空地，几棵柳树耐心生长。昆虫灵活蹦跳
牛群走不出阳光，有人喊一声，去水上凉亭
属于牛的美好
牛低头吃草，天黑之前肚子极力往出鼓
回去的路上
蹄子稳而重，尾巴甩几下，习惯地赶牛蝇
趴下来独自反刍，四个胃蠕动
离开牛圈后
牛的目光在黑暗里，依旧满足而柔和
黄昏归来吃饱的牛
牛拿蹄子、四条腿驮稳它的肚腹回家
大地愿意承受此种沉重
牛眼里盈满满足，眼光抚摸碰到的事物
心脏血红地搏动。黄昏来得柔情
走着走着，牛无意中的一声叫，如以往一样
听也听不出心机。接下来
黄昏的色泽
也是无意中变得浓郁。一块一块的土地，仿佛汉子的脊背
一蹄子一蹄子踏过，都能经受得住。风适时而起
未被弹响的，有心被拨动
有曲还没能奏出
被黄昏浸透的牛，尾巴甩出的，可能就是些音符
挤奶车间
挤奶车间的地面被冲刷干净
水冲刷挤奶器要很长时间
挤奶车间即使过于长
奶牛都离去后
里面也不显得空旷
牛的气味牛乳的气味在里面拥挤
牛乳也都拥挤在罐子里
过于拥挤像能拥挤出声响
雪在外面下到很厚
还在有雪飘落
黑白花一头头挨着
随意吃下草料
雪落于雪上的声音比起牛吃草料的声音
轻微成虚无
罐子里的牛乳并没拥挤出声响
如有一滴滴落雪上往雪里渗去
很多雪会感觉这滴牛乳实在浓重
运奶车消失在雪里
雪上留下车辙
牛舍里的灯光与奶牛的眼光同样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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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草斜阳

淡淡的诉说，朴素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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