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上的乌鸦（10首）

空也静

雪地上的乌鸦（10首）
     文 空也静

1面对

我没有足够的勇气
面对一面镜子，打量一下
另一个自己，让一根白发破坏了
一天的心情，压根就没想过
把生活看得清清楚楚
我越来越讨厌真实
宁愿与呆在镜子里哪个人
保持着靠不近的距离
只是偶尔打个照面
就像天桥上擦肩而过的某个身影
转了几圈，回过头
彼此并不相识

2参禅
远远地，扑面而来的是
酥油的味道，在寺院的上空
纠葛成解不开的心结
呛人的青烟
熏烤着一条靠近的路
寻着一阵钟声
才看清隐在黄昏背后的真相
风转动经筒发出的声响
像一根针，刺痛夜晚的神经
佛前，几代人的希望
在灯捻上跳动

3拜佛
抬的是左脚还是右脚
已记不清楚，一道门槛并不高
跟着一群人，我是最后走进去的
跟着进来的阳光，撞在一根柱子上
金色的光芒，直刺我的内心
便全身的肌肉开始痉挛
点上一根香，抬头看了一眼佛
佛并没有看我，抬高的目光
从我头顶擦过，几根头发有了站起来的意思
坐在一旁的和尚并没看出破绽
数不清的灯盏齐刷刷地瞅着我
匆匆地返回，几盆冷水
洗不掉沾在身上酥油的味

4狠不得一口吞下这片草原
来不及了，我得狼吞虎咽
大口大口地吞下这一大群牛羊
吞下这片风干的草原
一块一块地吃掉
这些无比坚硬的石头
把一座雪山一点不剩地放进胃里
我要从天空的骨头上撕下
一片一尘不染的云朵
还有哪只突然闯入的鹰
我还想嚼碎溜走的日子
连同枝头露掉阳光
一起咽下，失眠的夜晚
再一点点反刍

5寒冷
寒冷如一条绳索
越拧越紧
结冰的夜色
折断了风的锯齿
寂寞铺开的纸
空守着一阵隐痛
一场雪
封堵了思念的退路
梦里，那个骑在马背上的人
却不肯说出内心的冷

6雪地上的乌鸦
夜晚哭出的泪
冻结成一片片雪花
草原如一口大缸
盛满这上等的涂料
风的刷子
从东抹到西
远处被一座山扶起
像一面墙壁
阳光虚晃着
雪地上的一只乌鸦
比写在老街的哪个拆字
更加刺眼

7事情
很多事也只是想了想
想了想就放下了
越放事越多
多的都想不过来

现在懒的再想
不想事反而少了
少的一天到晚
都不知道干些啥

8冬天
风猫着腰捡走了
街头几个人影
寒冷如一把锥子
扎进夜晚深处
羊皮做成的褥子
裹不住从头到脚的冰凉
梦试了几次
推不开一扇往事的门
黎明的手心
紧攥着零下30多度的气温
阳光像一根划亮的火柴
一口咬下去
这个冬天像一块风干的牛肉
撂倒了一口牙齿

9错过
如果动作稍微麻利一些
那怕只是一秒，就能赶上
哪趟西去的末班列车
一个故事就会在异乡的站台上演
并想像成一个完整的结局
一秒钟，短的不能再短
一秒钟发生的事，也许无关紧要
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
而错过的缘
用一年、十年、甚至一生
都难以挽回，对生命而言
有着数不清的一秒
我们错过的不只是缘

10忧愁
把一滴泪洗净
轻轻地吹
就像肥皂泡
越吹越大
稍微用一下力
便破了
就什么也没有
这个过程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