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写意（10首）

空也静 · 发表于 2015-3-18 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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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写意（10首）
陕西空也静

1约会

我小心地拨出
手机里隐藏的暗号
临街的茶楼，或者一棵槐树
就扮演了接头的地点
你会在月光的隐蔽下出场

失眠的风声越来越紧
相思的索线一点就燃
我不得不铤而走险
搁下千言万语，一张纸条
写满内心的秘密

2还能做些什么
还能做些什么
我不停地扪心自问
撕下一些纸条
写上做官、经商、教书、卖菜
伸出的手，犹豫了半天
命运没有反悔的机会
除了吃饭睡觉
除了虚度廉价的光阴
也只能与文字游戏
在一张登记表上
空下身份

3孤独
羊群走过
留下的几根毛
别在红柳的发梢
被黄昏一阵风掐走
随手丢弃
草原无边无际
夜色无边无际
几根毛发
却无处落脚

4高原三月
按时间推算
早过了预产的日期
草原还看不到一丝生命的迹象
更加着急的是一群牛羊
枯草里嚼不出一点春的消息
一片云在山头歇了歇
扭头就走
冬天像一根萝卜
深藏在三月冻结的土里
风用尽全身的力气
试了试
还是拔不出

5虔诚
举起手
把身体平展展地铺下去
像一台机器，一个简单的动作
毫不厌烦地重复一百次
甚至上千次，仿佛世界并不存在
只有佛，能够把生命超度
仿佛，每弯一下腰杆
就会放下一些罪孽
一次次站起来的
是今生，也是来世

6喊春
你电话里说，老屋门前的桃花谢了
南塬的油菜也有了开花的意思
而我远望的目光仍一片荒芜
去年十月的一场雪
还若无其事地守在孤独的山头
又一场雪，不适时宜地落在三月
封堵了思念梦游的路口
一把铁锁，把所有的事物以及想法
都关在冬天的深宅
成群的牛羊，满山遍野地寻找
风爬在树梢，扯开嗓子地喊
春天像一个贪玩的孩子
把曾经的记忆藏得很深
不露蛛丝马迹

7佛缘
从来没有与一位活佛
这么靠近过
仿佛稍一松手
就将世俗丢开
稍微挪一挪身子
就坐进另一种境界
如果剃度，披一件袈裟
在别人看来
我也是一个和尚

8春天写意
草原像怀胎十月的女人
解开衣扣
一座山便露了出来
贴近耳朵
就会听到鸟的叫声
记忆迫不及待地
分娩
已是黄昏
一个手握画笔的卓玛
把所有的颜色
泼向一张纸
晚归的牛羊
蹄子上沾满花香
一只蝶，追了几里地
还跟着

9寺院
最后一个香客走了
空下来的寺院
只剩下一头牦牛
毫无目的地四处巡视着
它毛发脏污而零乱
几根骨头像臧在身体里的针
不小心就会露出头来
它从刀尖上走过
浑身都是与饥饿决斗撞成的伤
它缓慢地挪动着脚步
转身，躲进夜色
眼睛像两盏灯
一直亮着

10三月
等到三月，还不见桃花的面
风的刀刃还那样锋利
草原像一个叫不醒的孩子
躺在一片枯萎里沉睡
一张牛皮再也藏不住几根骨头
阳光拧干了柳条掖紧的水份
刚刚聚起来的云朵
被几声干雷不欢而散
一缕炊烟，有气无力地
爬向远处的山顶
也许你将我忘在冬天的黄昏
等待站得太久
双腿拔不出冻结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