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棕子（10首)

空也静

故乡的棕子（10首)
  陕西 空也静

1故乡的六月
一定有风偷偷摸摸地
从田野的衣袋翻出几页陈年旧历
一定有蝉把不停地鸣叫
隐藏在密林深处
一定有牛卧在老屋的门前
把黄昏的一缕炊烟细嚼慢咽
一定有一把磨光的镰刀
挂在弟弟的腰带上
一定有一条脏兮兮的狗
叼起记忆残留的骨头满大街的疯跑
一定有一个女人从麦地伸出头来
朝远处望了望

2规矩
是谁把时光搓成
一根又一根绳索
捆绑我的手脚
是谁把一些生硬的叮咛
一层一层包裹
塞满我远走的行囊
抬头总会撞见
一张电线织成的网
总有一把看不见的刀
就架在脖子上
越来越多的规矩
从后背的毛孔里长出
人生有时多么荒唐
像一只鸟
偏偏爱上笼子

3端午节
六月像一台发育不良的机器
把乱七八糟的事情搅合在一起
此时，草原刚刚睡醒
哭了一夜的通天河
还哭着
我竟把这个节日忘得一干二净
当然也忘记了采一片棕叶
把相思裹紧
祝福的短信三番五次地提醒
我得腾出一些时间
点一柱香
为一首诗超度
   
4日子
我们照样每天起床、洗漱
剔除一些虚拟情节，剩下的
也只有拖地、洗衣、买菜、做饭
重复一些容易忽视的细节
可以发呆、耍性子、发脾气
坐在几平方米的阳台喝茶、晒太阳
背过身独自吞下一把难咽的药片
把点在身体里的灯捻
一截一截地剪短
再一点一点熬干时光的水份
留下一个空壳
钉在老屋的墙头

5端午感怀
铺开一片棕叶
写下屈原、顾城、海子
他们像包满的米粒
像一棵难咽的枣核
像一大把带毒的药片
卡在我的喉咙
多少年，我曾不至一次地
撂下一句狠话
总想割断
与诗不明不白的关系
一些从暗处伸来的手
却拽住发黄的衣角
撕来扯去
还有一条一条解不开的红绳
把手脚越捆越紧
此时，我就站在黄河源头
拾起一首诗的碎片
裹住流血的手腕
让一条鱼
在身体里来回游动

6又到六月
六月被一条狗追赶着
洗不净满脸慌乱的表情
阳光懒洋洋地躺在山坡
麦子的脖子伸向磨光的刀刃
知了总是忘记了午睡
高一声低一声的鸣叫
惹怒了一群蹲在屋檐打盹的麻雀
一阵风陷入村旁的果园
便无踪无影
枝头轻微地颤动
抖落了一地让人眼馋的味道
黄昏拎着一捆扎啤
半醉半醒时
倒头睡进梦中

7故乡的棕子
背过月亮地偷看
小心地解开一条相思的红线
打开夜色地包裹
你便从故乡的村口
探出头来
手里紧攥着一把红枣
一个一个地喂进我嘴里
这是多年前的事
今晚我坐在草原铺开的床头
一口咬下去
甜便从舌尖往心里
一个劲地钻

8思念
黑下来的夜
就只剩下这张床
我侧身躺在左边
右边一大片就一直空着
如果有雨
或者只是一片月光
往事便会疯长
顺着记忆
一直爬到梦的深处
摁不住的寂寞
习惯躲在木纹里
整夜的吱吱声
像老家哪辆木轮车
碾过我的身体

9端午忆父亲

端午一层一层地
拨开几片棕叶
故乡的六月就散落一地
布谷的叫声
落满后院的树梢
风轻轻一吹
麦田没黑没白地晃动着
父亲扶不稳的身影
一把镰刀
把残留的记忆越割越短
荒下来的时光
草爬满一堆黄土

10相思
黄昏一口吞下
一群晚归的牛羊
吞下结古寺的钟声
鹰收起飞翔的翅膀
黑越抹越黑
相思误入孤独的洞穴
惊动了一群蚂蚁
梦拖着满身的伤痕
挤不上一列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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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梦

质朴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