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集《兄兄兄弟，先干干干为敬》回放之一：《除了活着，我别无选择》

孙成龙

《最美时光》
月光散尽，空旷的大地滑向黑暗
阴风撞击柴门
惊起屋顶独自徘徊的乌鸦
一个失语者，断然放弃整个世界
蜷缩在母亲的子宫里
握一手最美时光，轻抚夜的黑
那一刻，心尖再无纷乱之声
《他的娃，是个有头有脸的人》
一个人门口张望的老人
被发现后，怯生生地走进办公室
满脸沧桑，农民打扮，好半天惊魂未定
他的娃就在这间房子里上班
工作太忙，两年多没回家，他和老婆子很想念
老人的娃下乡去了
我说打个电话，不料把他吓坏了
摇头摆手，连说工作要紧，知道娃好好的就行
喝完一杯热茶
老人起身，拉着我的手
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娃知道他来过
他的娃，是个有头有脸的人
《一个电话》
朋友打来电话
大年夜
村里的刘老汉走了
活活冻死的，我忽然郁闷起来
他
足足挖了，一辈子的煤
怎么就没暖呢？
《突如其来的雨水中》
泪流满面，灵魂出窍
我仍走在雨中
光秃秃的枝桠上，乌鸦的叫声仿佛是在啄食人间谎言
枯黄的草尖，前世今生悄然溜走
终于，在午夜的荒坟里
意外撞见
阳光下迷失的自己
《除了活着，我别无选择》
不想继续呆在人间
我要放逐自己到地狱
并花很长时间做了很多准备
可当我回到宿舍
听到妻女均匀的呼吸
却悲哀地发现
除了活着，我早已别无选择
《看蜘蛛在网上垂死挣扎》
整个下午，或者更长时间
小狗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蹲在墙角，叹着冷气
默默盯着对面沸腾的汤锅，汤锅里自己的母亲，以及一旁嬉笑的人群
不时斜瞟
指着老娘咒骂的主人，抹着眼泪的老妇
这样的场景，总让我情不自禁
冲回宿舍，关紧门窗，拉上窗帘
倒出大碗白酒，一饮而尽
蜷缩在角落，看蜘蛛在网上垂死挣扎

079 ざ ざ 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