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方（之四）

墨菊

向北方（之四）

当我站在二连浩特国门前

突然又一次想到
小时候仰望过的天空
那种稳稳的力量，一直在我上方
辽远、浩大、安全

此刻，边界就在眼前
祖国在我的第39个春秋之上
国土安放着我的脚步
心中跳出的每颗字
都是褪尽黑夜的行走

国门上那鲜红的七个字
让我第一次触摸到了某些词语的内核
比如天空、大地
比如国、家、人
比如尊严、气势以及灵魂

  在二连浩特，关于恐龙的遐想
（一）
刚刚饮完水的恐龙
在沿着布满裸子植物的岸上慢慢走来

我不确定离它们多远
但我听见它们的脚步震响
远古，一条河流上不变的琴声
激荡着天空、大地
是的、我看到的都是激荡
恐龙、裸子植物、动物、以及色彩和气味


我猜，恐龙和裸子植物的内心
没有闪电和惊雷。一直走，一直走
请别说出那些凶险的词
地壳运动、干旱、洪水、泥石流

亿万年来，它们一直走在二连浩特
直到身体低于尘埃，直到将年轮走成石头
今天，我遇见它们
在这荒凉之上的辽远中穿行
它们行走的姿势像一柄刺破流逝的剑
堆积在我内心多年的石头，突然柔软
岁月，因此而无比年轻

（二）

但我不能不提到从远古漫来的蒿草
不能不提到奔走和颠覆
不能不提到灭绝和飘摇

有时候，我们与前生距离很近
仅仅隔着一场春风秋雨
那么这些馆藏的恐龙呢
是不是，坚硬的留白中还有
裸子植物和远古的河水

这种无声无息的行走方式
会不会是一只永远伴着另一只
走向密林，用体温去捂热童话

人们看见的只是空濛的时间吧
这白茫茫的感觉，仔细看上一次
目光就会被它们坚硬的骨头
割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