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年（组诗）

西左

猴年（组诗）


作者：西左


猴年马月

离开花果山到城里动物园
打工的猴
生的生，死的死，也有不生不死的
脖上套着绳索，这是规定和标志
等于说是有组织有素质的猴
跟随领导，有香蕉吃
不跟的关进笼子
毒打，接受教育，改造
说是为了更好磨砺
务必争取早日做一只有用的猴

一天，动物园园长告诉它们:
我们的目的不是帮助大家做优秀的猴
而是教育，带动大家早日由猴做成人
做人才是每一只有理想的猴的终极目标
人和动物的区别在于
人会使用工具劳动，而动物不会
于是，猴们自愿投身工厂
还把自己的花果山让出来
修工厂，商品房，墓地，火葬场……
园长夸奖它们
已有了人无私奉献的精神和觉悟
做人指日可待

多年后，一只老猴问新动物园园长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做成人？
园长不假思索的告诉它:做人的道路
是曲折的，但要坚定信念
猴年马月一定会成功
第二天，那只老猴失踪了
等其它猴发现时
动物园园长指着其中一个
挥动皮鞭的管理员说
看，它（他）在这里

               2016.1.18


通话

猴年了
我送你的那只猴还好吗？
就是你放养在香蕉树上那只
一看见你穿红裙子走过庭院便鼓掌
令你非常恼怒那只
偷看你洗澡那只
看到你和男人一起就跑去揍人那只
害你找不到男朋友那只
你哭嚷着要还回来那只

什么？
它现在很好？
掉光了难看的毛？
原来是个很帅的man（男人）？
体贴？
你爱他？
你们一张床上睡觉？……

不可以
你不知道它
过了猴年就会原形毕露
其实
它才不体贴呢
还会长出难看的毛
令你恼怒
偷看你洗澡
揍和你一起的男人
害你找不到男朋友
还有更糟糕的
你还会哭嚷着要还回来
不信，等着瞧

                2016.1.18


失败的原因

最后
我要向你坦诚交代
我做大人失败的原因
真的，在灯光幽暗的过道
我们喝了些酒
我的手已摸到她的乳房
她没拒绝，甚至把我的头抱在怀里
她问，你哭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别害怕，凡事都有第一次
我说，没，快点，给吗？
她说，来吧。然后闭上眼睛
这时，我却边退后边对她说，不行
我不能吻你，更不能
偷偷摸摸做那种事（但不能明说
吻你的不是我，而是来自我体内
毛茸茸的动物
它一直跟着我，沮丧，苦闷，不快乐
经常狠狠地咬我的灵魂几口）
看，像今晚一样
没有什么好感到羞耻的（不得不承认，这次
我看清了从身体牢笼里跑出的动物
是只猴。它回不来了
我把身体完全关闭
并不理会，今后
会丧失多少疼痛与关爱事物的能力）

              2016.1.18


致

我又听到楼上的老俩
因为无聊
在敲打什么东西
声音，仿佛骨头和骨头相碰撞发出的
有些沉闷
新年伊始
他们没有朋友看他们
我也没有
但我比他们倒霉，现在还生着重病
这些年
写分行的病句，聊以度日
在社交圈，混得不人不鬼
昨晚看新闻，说动物园的猴跑了几只
你要当心，它们会用木棒和石块丢人
我不在，那些拍着胸脯说保护你的人
谁知道不是别有用心
一个人别去海边
海水总能把你体内所剩无几的温暖卷走
人生那么长，接下来怎么过？
总不能剩个冰冷的空壳走来走去
对了，你什么时候方便
就把我借你的东西还我
我知道，那东西可不比金钱
说还就能还
如果实在还不了，你要早说
我一点也不怪你，但千万记住
别让我等

               2016.1.19